河风

【黑白王子】回不去的曾经

#全文3k+

#ooc不可避

#等这版本结束你俩就给我结婚去吧！！！！！！

　　暴风要塞中有一扇窗户开在很高的位置，从那扇窗户向外看去，可以看见几乎整个暴风城。星光铺满了夜空，安度因从窗口眺望着，这座白日喧嚣热闹的城池还回响着余音，所剩不多的灯火与天空的星辉相应。他感受着吹过脸颊带着寒意的风，目光落在了城市的另一边在黑夜中只有模糊轮廓的，父亲的墓。

　　当拉希奥顺着台阶上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的场景——年轻的国王背对着他站在窗口，安度因卸下了白日里那套铠甲，拉希奥只能看见他身上披着一件厚厚的，绣着雄狮纹章的大耄。一同卸下的还有白日里的凌厉气场，仍旧属于冬日的寒风从窗口吹进来，吹过小狮子软和的毛领子，拉希奥终于从面前的人类身上找到了一丝熟悉的柔和感。

　　安度因并没有回头，因为他不用回头都知道此刻来的是谁。吉恩的脚步声比他沉稳的多，而瓦莉拉或是苔丝更加悄无声息。安度因能听见来人的靴子与地面挤出来的咯吱声，当那家伙在他身后站定时他甚至能闻到独属于黑龙王子的气味——也许是同吉恩相处的长了，让安度因也在某些方面像个狼人。但他的确闻到了，笔尖仿佛感觉到灼热火焰与岩浆的温度，还混合着一点潘达利亚的药草香。他当然不会忘记这个味道。

　　“有什么事么。”安度因回过身，不出所料地对上一双猩红色的眸子。他看着拉希奥，而对方也看着他。

　　似乎是因为安度因话语中那份公事公办的冷漠，黑龙王子愣了一下。但拉希奥很快用语言将短暂的愣神揭过，“会议明天才开始。”说完这句，他又很快补上了一个名字。

　　“安迪？”

　　安度因这才发现他还是不擅长掩饰自己的感情，从白日构建起的冷漠在令人脆弱的夜晚被这一声亲昵的称呼锤地粉碎。已经很久很久没人这样叫过他了，他几乎是下意识的嗯了一声。拉希奥笑了，正如他所想的，小狮子终究还是只小狮子。虽然白天在王座厅被打的那一拳还让他的脸隐隐作痛，但至少这熟悉的感觉让他安心了不少。

　　安度因也很快反应过来。年轻的国王沉默着，他想起曾经在潘达利亚的日子。作为暴风城的王子，他一直没有什么同龄的朋友，而拉希奥是第一个。他们曾经那样要好，那样亲密，而现在呢？

　　安度因很想问拉希奥，问他燃烧军团入侵的时候他在哪里，想问他这么久了都在做些什么。安度因看着黑龙那双猩红色的眼睛，最终什么也没说。安度因只是转过身去，视线仍旧停留在父亲墓碑的方向。拉希奥也没有说话，黑龙感觉到狮子正在压抑着各种极其复杂的感情，他斟酌着语句用词。诡异地，压抑地沉默充斥在两人身边。

　　还是安度因在拉希奥之前开的口。年轻的国王声音很轻，更像是自言自语一样。

　　“这个世界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这正是我们需要努力的。”拉希奥用同样轻的声音回答着。

　　几乎是在听到回答的同时，雄狮回过身发出怒吼:“你又在努力什么！”

　　四目相对，夜风似乎都被这声怒火的宣泄震慑而停止声息。人们都知道安度因·乌瑞恩陛下温柔和善，很少发怒。尽管只是一声怒吼，那转瞬即逝的，歇斯底里的表情依然映刻在黑龙王子眼底。拉希奥一瞬间感觉到一丝悲哀，是啊，在小狮子眼里，自己在努力什么呢？是在潘达利亚协助放走了地狱咆哮，还是在燃烧军团的新一轮入侵中站出来一同奋斗？那一年在潘达利亚，他是多么义正言辞地说着自己在为了艾泽拉斯，然后背叛了他，将他打晕过去，又在随后的几年里在凡人的视野中销声匿迹。小狮子成长了，不再是那个满口圣光的教诲，温柔寡断的男孩儿了。拉希奥更加悲哀地想，或许在对方眼里，自己已经是一个满口胡言，光说不做的混蛋了。

　　安度因在宣泄情绪以后，也有些手足无措了起来。他突然回想起潘达利亚的日子，那段时光是他最宝贵的回忆之一。他还记得在迷雾栈道，他们一个是暴风城年轻的小王子，一个是正要施展抱负的小黑龙。他还记得那位年轻的黑龙用丝绸一般的声音宣布“等我长大一些，我会礼貌地请你骑到我背上，带你去看各种奇妙的地方。我们一个晚上经历的冒险就会和你父亲十年遇到的东西一样多。”。那时候他和父亲之间有一点点小小摩擦，陪着他的正是拉希奥。那时候他们还是朋友，是最亲密，最要好的朋友。而回忆的最后，却不可避免的落在了拉希奥在熊猫人的牢房中伸出的手，与一片黑暗。

　　背叛就像是伤疤一样，横在两人中间。而那份误解在命运的作用下不断将这条伤疤撕裂扩大，愤怒？是的。随着回忆，安度因的心中腾起怒火。拉希奥的背叛与不作为通通被翻了出来，反复咀嚼。记忆中克罗米虚弱的声音，楚氏兄弟，拉希奥无情的发言与最后打晕他时的神情，还有那随后的音信全无。与之相比起来，曾经在迷雾栈道的相处，星夜下黑龙王子的承诺，就像是一个笑话，一个天真的，讽刺的，令人作呕无法忍受的笑话。安度因的拳头再一次握起来，那近在咫尺的脸，他很想再对着来上一拳——不，仅仅是一拳也无法平息他的怒火。拉希奥是个懦夫，是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如果不是他的背叛，如果不是他的不作为，不会有钢铁部落的入侵，古尔丹不会再次召唤燃烧军团，父亲也就不会死去，女妖之王也无法上位，联盟与部落之间就不会发展成现在的样子……都是因为他，都是因为他……

　　在情绪逐渐失控的时刻，拉希奥上前半步，什么都没说，将安度因拉进自己的怀里。拉希奥的手扣住安度因的后脑勺，迫使安度因将头迈进他的颈窝。黑龙的拥抱是温暖的。作为大地守护者的子嗣，拉希奥的怀抱就像是大地一样充满了安全感。安度因在瞬间感觉有什么东西被抵挡在外，自己就像是被拉进了什么坚实的壁垒，外界的一切危险都无法侵入。安度因的脑子还有些晕，但他很快发现内心深处那些阴暗的情绪像是被扑灭的火焰一样没了动静。拉希奥在安度因的耳边低语着，念着那个名字——恩佐斯。

　　安度因一瞬间惊出一身冷汗，就像拉希奥说的，恩佐斯会侵入你的思想，你的记忆，会蛊惑你的心智，而显然，他已经下手了。拉希奥的手一下一下顺着他的头发，就像是在安抚什么受惊的小兽。黑龙的手掌也是温暖的，让安度因有些贪恋起拉希奥的怀抱。古神影响被驱散后的回忆清明起来，安度因又想起来那个晴朗的星夜，从头顶上盘旋飞下来不过一只大狗大小的拉希奥，想起那个对他许下承诺的少年。他很想问问拉希奥，曾经的承诺还是否作数，他是否还乐意邀请自己骑在他的背上在艾泽拉斯的天空中飞翔？他也在想为白天的那一拳与拉希奥道歉，黑王子的族群都被逼疯过，像现在这样能够抵抗恩佐斯的腐蚀也肯定不仅仅是因为自己被净化过。但最终安度因什么都没有说出口，只是轻轻脱离拉希奥的怀抱。

　　拉希奥看着安度因已经恢复清明的双眼，那双湛蓝的眼中上古之神的阴霾已经被驱散。他记得很久以前他和安度因说过，说安度因的天真会杀死他自己。而现在呢？安度因已经是国王了，无论是否愿意，他的肩膀上已经扛起了自己的国家，背负了战争。但在他心里还是不由自主地怀念起那个温和纯良的小王子，会为了毫不相干的无辜的人的死去而悲伤，满口圣光与和平，像是阳光一样的小狮子。一种少有的冲动涌上大脑，促使拉希奥脱口而出:“安迪，要不要去兜兜风。如果可以，我带你，我们一起。”

　　“不必了，拉希奥阁下。”安度因国王微微偏过头去，语气就像是在白日议政厅中那样冷静自持。“明天一早还有针对恩佐斯入侵的会议。早些休息吧。”

　　“遵命。乌瑞恩陛下。”

　　拉希奥行了一个标准的礼，目送着安度因消失在楼梯尽头。拉希奥想起自己曾经对安度因讲过，在未来会出现一位强大的敌人，到时候他们会携起手来共同面对，就像兄弟一样。直到今天，直到他们再一次相见，才发现命运早已经在他们之间留下一条缝隙，并且时光将这条缝隙不断拓宽，最终化为了一道鸿沟。他们仍旧可以看见鸿沟对面的对方，还能想起曾经的美好。只是现在的拉希奥只是为了对抗恩佐斯而来的顾问，就像安度因只是安度因·乌瑞恩国王一样。

　　他们终究是回不去了。